彼岸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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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荀】建安·不记年史 第三章 (五)

第三章 朝天阙

(五)

“这董昭……”钟繇听我叙述完见张杨的始末,意味不明地摇摇头,转而问道,“所以,你接下来是要去见杨奉还是董承?”

“我都进了洛阳城,当然是来见董承的,”我答道。我在董昭的陪同下进入洛阳,各方应该都得到了消息。果然我刚落脚,就迎到了匆匆而来的钟繇。

“哦?董承现在惶惶如丧家之犬,投靠了张杨才得了一条生路。你既已见过了张杨,何必还要见董承?”钟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觉得张杨此人如何?”我反问他。

钟繇两手一摊:“可是我先问你的,你不回答,怎么又来问我?”

我终于笑了起来:“原来是专门来考我的?”

钟繇理直气壮道:“我替公达考考你进步如何,难道不行么?”复而蹙眉垂眼叹息道,“多少年了,真是没有想到,你我竟还有再见之日。”

我默默不语,我也何尝能想到,当日匆匆逃离洛阳,而今竟然又以这样的身份再次回来。不过五年而已,大汉、洛阳还有我,都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世事难料,不过如此。

钟繇正容严肃道:“如今,你已是曹公的谋主,也不要怪我与你生分,我的确想知道,曹公究竟作何打算?”

我心中犹豫,叹息道:“元常,我也如实对你说,而今我身负主公所托,事事自当以我家主公的利益为虑。我也想问你一句,而今洛阳乱局,你钟元常身处哪方?”

钟繇一怔,接着苦笑道:“我等朝官,自然是以天子为主。但我也不怕告诉你,若我还是当年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钟繇,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吧。而今朝中,大部分人应该都如我一般,多方虚与委蛇,惶惶不可终日。我们仿佛是被关在了一个拥挤的笼子里,看似紧密团结,实则是走投无路的一盘散沙。你大可不必顾虑我们的态度,因为无论是杨奉张杨还是你家曹主公,对我们都是可以一言决之生死存在。哪怕是天子,也与我们没什么两样,任人鱼肉罢了。”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元常,天子仍在,汉庭未亡。四方诸侯虽然互相征伐,却无不奉天子为天下共主。如果曹公没有勤王之心,我如今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元常,你要相信我,曹公与张杨杨奉等人绝不相同。”

钟繇大笑道:“我当然相信你们有勤王之心,可是即便天子也相信,又有何用?依我看,你还是让曹公用刀剑跟张杨杨奉谈谈好了,不分出胜负来,洛阳永无宁日。”

我生气了,提高声音喝道:“元常,你是在认真跟我说话吗?天子车驾在洛阳,我家主公如果挥兵攻城,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家主公?你我之间尚不能同心,还提什么内外同心匡扶汉室?”

钟繇边笑边摆手:“我说的也是实话。文若,你不了解自长安到洛阳这一路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最坚定的忠臣义士,都逃的逃死的死了,活下来的人都破了胆,死了心,除了不敢逃的胆小鬼,就是有所图的野心家。如果你和曹操想要依靠天子和百官的力量,那你们尽可以死了这条心了,听我的劝,不可能成功的。”

“那你呢?”我看着他,“你是不敢逃的胆小鬼,还是有所图的野心家?”

钟繇闭上嘴,抿住嘴唇不再说话。

“据我所知,正是天子险死还生,驾至安邑时,改元为建安,”我缓缓说道,“建安,多好的名字啊。”

钟繇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建安建安,愿天下长治久安,我便由此也可知道,至少陛下绝对没有死心。”我坚定地说,“我们此次来洛阳,不仅要救得天子,还要进得名正言顺,立得堂堂正正。你也不要如此丧气,等你见到曹公便可知道,有此英雄,汉室就还不到倒下的时候。”

钟繇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感慨道:“建安。是个好名字啊。”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可能知道,建安,会有二十五年那么长。

 

我和钟繇艰难地跋涉在洛阳城巨大的废墟上,无人清理的断瓦残垣上早已荆棘丛生,零零落落有穿着皱巴巴官袍的官员们趴在地上剜出野菜装进布包中,看见我们不过远远望一眼,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地再次低下头。

“这就是如今的朝廷。怎么样,失望吗?”钟繇看我一眼,故意问道。

“我是在想,我们想要修复宗庙重立社稷,还真是一个大工程。”我眨眨眼,“我已经开始盘算应从何处着手了呢。”

钟繇哼了一声,轻轻捶了我一下,笑道:“真不知道你这股信心满满的样子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只是笑着不说话。

游荡在城中三五成群的匈奴人又是另一幅样子。他们面貌粗犷,衣饰独特,十分好奇地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发出哄笑声,还有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做威吓状,紧紧跟在我们身边寸步不离的典韦就会挥着大锏怒目喝回去。

我们匆匆穿过这些带着让人窒息的野蛮的匈奴人,钟繇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冷峻,神情愤懑。我想我的表情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堂堂大汉天子,竟然要靠匈奴人救驾。”钟繇恨恨道。

“会好起来的。”我紧紧握住他的手。

钟繇沉声道:“杨奉虽然兵力强盛,实力雄厚,但是麾下全是贼寇异族,比董卓还不如。若你们与他相交为援,天下士人必会将你们一并归为贼寇。若你们想要在洛阳真正找一方势力结盟,强大的杨奉可谓是看似最合算,其实最不合适的选择了。董昭为你们稳住了杨奉,不失为一招好棋,但等曹公进了洛阳,杨奉此人,非除不可。”

我点点头宽慰他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钟繇像想起来什么一样皱着眉头拉住我说:“董昭这个人,心太大了,你真要把他引荐给曹公?”

我用眼神制止他说下去,轻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人心思不全在正道上。但是人各有志,也非我们可以置喙的。他是个有才的人,更为曹公立下大功,陈平盗嫂,难道就不是汉之元勋?”

钟繇依旧不敢苟同:“小人不可用,当心搬石砸脚。无德之人,有才华才更加危险。”

我扬眉笑道:“怎么用人,那是曹公的事情。我倒是觉得人无完人,拘泥于这些,怎么招揽天下英才?”

钟繇没再说话,我正诧异于他今天居然如此好说话,他突然摇头叹笑道:“文若啊,当初何颙说的话,我方才突然觉得,也许真有几分道理。”

“你又不是不知内情,竟然信他?还是来笑我的?”我失笑道。

钟繇却微笑着很是认真的看着我:“也许不是说笑啊。文若,你可想过,如果你今日能够成功,曹公进了洛阳城后,你将站到什么位置?”

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眨眨眼睛,突然明白了钟繇话中的意思,却反而更加茫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我当然主公的幕僚。”我脱口而出。

钟繇拍拍我的肩温和地说:“如果曹公真如你所说是为雄才大略的人杰,就绝不会始终让你只做一位幕僚的。王佐之才,本应该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我按住他的手摇头笑道:“如果曹公进入朝廷,朝中自有德高望重的贤人管理朝政。相比之下,我不过是个年轻小子,如何能担当重任。”

“曹公辛苦打下来的疆土,万万没可能交到不信任的人手里的。”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是在帮你未雨绸缪。”

“现在想这些,还是太早了些。”我苦笑道,“还是先见过天子再说吧。”

不远处破败的土墙围起的院落里,就是大汉正统皇权之所在。这个曾经喊出过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伟大帝国,而今却只剩这一息尚存的微弱火苗,危如累卵,摇摇欲坠。

周围持刀游曳的匈奴人让我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是大汉朝廷最为脆弱的时刻,此时如果有人能够伸手护住它,它就得以继续延续,而如果没有人能拯救他,也许这个恢弘而锦绣的帝国将就此被扼断最后一线生机。

“只能劳你为我通报于陛下了。”我环视四周,看向钟繇。

“陛下不喜欢这些虚礼。”钟繇苦笑道,“连官印都用白薯所刻,朝会都有野蛮的山贼趴在篱笆上围观哄笑。陛下说颜面已经无存,还要持此旧礼,无非白白遭人耻笑,早已免了这些礼制。”

“我代曹公而来,”我十分坚定,“更代关东诸侯臣民而来。我们就是要告诉陛下,他仍是大汉的天子。”

钟繇有些犹豫,沉吟过后谨慎地提醒我道:“文若,你不要忘了你说过,你身负曹公所托,事事当以曹公的利益为虑。如何对待陛下,远远不是一时、一事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可为曹公的立场考虑好了?”

这份关切,完全是站在了我的立场上,藏于其中那份纯粹的情谊让我感到一阵浓浓的暖意。

“放心,”我注视着他,“曹公弘毅致远,绝不是贪慕权势之人。我绝对相信,他一定会如我一般选择的。”

他与我对视片刻,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摊手道:“他竟能折服你至此,我倒是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曹公对你也是仰慕已久。天子身边得你相助许多,曹公一定会亲自向你致谢的。”我也笑道。

哪知钟繇笑着摇摇头看着我道:“我哪里帮的是曹公。你可知道,自从公达入狱,自觉必不得脱,陆续与我修书三封,封封托付的都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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