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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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荀】建安·不记年史 第二章 鲤鱼跃龙门(十九)

(十九)

挥退了李典后,我不动声色地回到了曹操身边。曹操询问地看着我,我平静地汇报道:“主公,陶谦死了。”

曹操的表情凝固了,半响垂首咬紧牙恨恨地骂道:“这老贼倒是命好,竟敢就这么死了!”

他应该是又想起了死去的父母兄弟,一时间人人缄默,仿佛连风都安静了下来。

程昱不为所动地出声问道:“徐州现在谁主事?陶谦似乎没有哪个儿子有所作为啊。”

我苦笑道:“是刘备,徐州已经易主了。”

曹操猛地抬起头,眼底泛着深红,表情却冷静非常:“刘备?想不到啊想不到,就凭他手下那三五人马,今日竟然也能反客为主了?我们千辛万苦数征徐州,竟然最后让这大耳贼捡了便宜,这口气,我是万万不能咽下去的。”

我叹了口气,执礼严肃道:“关于此事,属下敢请主公从长计议,请容详禀。”

曹操沉吟不语,其他人似乎感受到了我们之间那种严肃的氛围,便一一无声告退,只留下我们两人站在城楼上。曹操背对着我,负手望向东方,半响短促地笑了一声道:“文若该不会以为我会就这么不管兖州这一摊烂摊子,这就去打徐州吧?我还没那么冲动。我还等着把吕布丢进大野泽喂鱼呢。”

我问道:“即使打败了吕布,东缗呢?定陶呢?陈留的张超张邈手中还有万余军队,不将之肃清,兖州难定。”

曹操转身皱眉道:“可是要将兖州一一平定,安抚重建,怎么也得半年有余,到那时还得多少血才能把徐州打下来?”

我正色道:“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而今我们的河、济正是兖州,若贸然东进,即使能够趁徐州虚弱之际掠得其土,一旦兖州非我所有……”

曹操截口道:“文若,你不是兖州人,我就直接问你一句,你觉得我若用兖州换徐州,如何?”

我一时无言,其实我早就觉得曹操对收复兖州诸县一事有些犹疑,看来兖州之变终究成了他心头上一根拔不掉的刺,而我们都对此无能为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在计划着离开兖州了吗?

“况且,文若,兖州乃是四战之地,强邻环伺,征战连年,早已残破不堪,真要充当我之河、济,还不知道要经营多久。可是时不我待,北边的袁绍,南边的孙策,而今我连年征战却连兖州都尚无法立足,刘大耳却已平白得了富甲天下的徐州!哈,也不知谁才能做得高祖。”他越说越急促,狠狠地捶向墙垛。

我不动声色地缓声道:“而今天下,谁也做不得高祖,只能算作王莽而已。因为,天子尚在。”

“天子尚在?”曹操一怔,似乎完全想不到我为何突然说起这些。我从衣襟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白绢,沉默着递给他。

曹操抓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迟疑念道:“黄门侍郎钟繇?”

我坚定地点点头:“元常乃是我家世交,为人忠正耿直,重情重义。主公如果可以遣使节直达天听,就可以不受袁绍掣肘,兴勤王之事了。”

曹操大喜道:“真没想到,天子身旁近臣中竟真被你找到了可信之人。”

我眼神微暗,叹息道:“是元常找到了我。李傕、郭汜残暴无仁,朝廷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陛下亟需勤王之臣,元常这才辗转将信送到了我手上。我想,这也是元常信我,知道我荀彧是一定不会选择辅佐一位贪名图利的昏庸之主的吧。”

曹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这分明是来激我的吧?看我可是个贪名图利的昏庸之主?”

我不由得也笑了:“我可没有这么说。”

曹操看我轻松下来,却立刻正色道:“但此事非同小可,我现在还无法决断。别的不说,即便我有勤王之心,此去西北路途漫漫,豫州、司隶、肴、函雄关挡路。袁术、袁绍、张杨、杨奉、董承、李榷、郭汜,哪个是易与之辈?而我现在兵微地寡,朝不保夕,又凭什么抢这勤王之功?”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道,“你以天子信使的身份跟我说话,我不想听。我想知道,我的谋主荀彧有何可教我?“

“事在人为,”我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现在也不敢说机会何时能够出现,但只要主公你有心,耐心准备,我们内外经营,当转瞬之机乍现之时,未尝不能有机会反败为胜。正如主公所说,而今我们在天下各路诸侯中不过尔尔,但若是能够迎得天子,奉天子以令不臣,对厌倦了诸侯相争、怀念大汉荣光的百姓与四海英俊们必将拥有所有诸侯难以企及的号召力。昔日齐桓也不过是一众诸侯中的一支,号令群雄成为霸主所依靠的正是管仲所言的尊王攘夷。汉家煌煌400年,难道比不得周王的才德吗?而目前我们能做的,一是保持与朝中的联系畅通,努力促成天子东迁。只要出了关,我们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二是……我们必须拿下豫州。”

曹操恍然:“怪不得你要我看这信,原来还是为了徐州。”

“是,”我诚恳道,“如果主公想要偏居一方,徐州、扬州乃至益州都没有问题。可若主公仍想要匡定天下,就一定要站稳这中原百战之地。若一时来看,徐州远胜兖州;可若以长远计,我劝主公,兖州、豫州这等紧邻二京的中原腹地,才是我们真正的河、济啊。”

我看曹操脸色不停地变幻,沉吟不语,也知道这种几乎打乱了我们的全盘计划的大事,实在不是那么容易在片刻之间就下定决心的,却仍然忍不住走上前去低语道:“刚才是主公的谋士跟您说的话。现在的,却是荀彧这个人想跟你说的话——除了利与弊,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比如对错、是非、好恶、爱憎。大汉天子沦为人质,重臣相互攻讦,难道真要依靠流寇和匈奴人救驾?!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心里辗转的情绪此时不受控制地直接倾泻了出来,我抿住嘴唇,胸膛犹自难抑地快速起伏着。

曹操眉头紧蹙地看着我,我不避不让地殷切地注视着他,半响,他的眉头缓缓展开,仿佛如释重负,轻快地笑了起来:“文若,你总是能说服我。因为我发现,你总是对的。子曰友直、友谅、友多闻,我曹孟德何其有幸。”

他出神地自言自语道:“你这话,让我想起来十八路诸侯会盟讨董之时,在酸枣,有人说过差不多同样的话。”

“谁?”我问出口时就已明白过来。

“我啊。”曹操笑道,“十八诸侯裹足不前,袁绍怎么都不明白,我为何偏要做那出头的椽子。我知道他那时也是一心为了我好,可是当时的我年轻气盛,除了利弊权衡,心里还有个是非曲直。就算我一败涂地,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败仗多了去了,至少那一场我问心无愧。天下唯利是图的小人那么多,我曹操再去做那些唯利是图的事,跟他们又有何分别?可笑的是年轻时懂得的道理,现在反而又糊涂了。”他拂过自己的头,自嘲似地伸了个懒腰。

“权责越重,所顾虑者自然越多,怎么能说得上糊涂?”他不紧不慢的声音仿佛温水注入我的四肢百骸,“主公能如此想,我这做掾属的才应该感叹何其有幸才对。”

曹操走近我握住我的手认真地说:“文若,你可从来不只是我的掾属。我对你以师友相待,只希望你能如今日一般,在我一时糊涂的时候能唤醒我,纠正我,问我一句,曹孟德,你还记得你初平年起兵时的初心为何吗,就好了。”

我的心头宛如惊涛骇浪,心头一股炽热的滚烫哽住了我的喉头。曹操此人,正如一杯陈年的纯酿,相处日久,越觉难舍难离。

 

平定吕布之乱的最后一个小插曲,就是在我们抓紧时间抢收巨野的粮食时,陈宫吕布突然来袭。虽然说知道他们一定会率大军来攻,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居然能来的这么快。

“只带了骑兵吧?吕布小儿还真是托大,真以为西凉铁骑天下第一可以横扫关内了吗?”

兵将们都还散在乡间,城中不过数千人马,可曹操看起来胸有成竹,一点也不害怕。

“你且看我戏耍他。”他冲我挤挤眼睛,真是没个正行。

曹操在巨野旁边大堤上的林中故布疑阵,多次吃了曹操苦头的吕、陈二人十分谨慎,不出所料地被可能的疑兵吓得胆战心惊,立刻决定停下来细细打探。斥候打探之后两人才知被曹操的疑兵摆了一道,吕布大怒之下第二天就直朝巨野扑来。曹操故意派出一触即溃的小队人马一点一点将吕布引入林中,陈宫虽然可能感到了这等添油战术十分蹊跷,但还是对已经打探过的树林失去了戒心。可是我却知道,曹操昨日已经趁夜亲自率领手上的部队真正地埋伏于其中了!不过是一些小计,可是曹操已经对吕、陈二人了如指掌了,处处料人先机,打得那是一个酣畅淋漓。再看气急败坏的吕布,哪里还有纵横关右的天下第一强兵的模样,跟曹操第一次战于濮阳时的所向披靡宛如天人更是今非昔比。

不得不说,所谓祸福相依确有道理。相比于我们之前所面对的黄巾贼寇,偏安弱旅,身经百战夹带血火而来的吕布的确是另一个档次的强敌,才会让曹操在一开始吃尽了苦头,几乎将我们逼入绝境。但也正是在与这天下第一强兵的反复纠缠中,整个曹营都好像完成了一次蜕变。无论是曹操、所有的将士还是我,都在这场涅槃之火中成长了许多,还包括我们脚下这块重新一点一点打回来的土地。看似我们挣扎了一年,不过是重新回到了起步的原点,但事实上,有一些东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击溃了这支吕布亲率的精锐主力,兖州其余的吕布残军都已不足为惧。曹操势如破竹地由巨野直扑东缗,直将吕布轰出了兖州,狼狈地往东方的沛国逃去。

不是曹操不想除恶务尽,而是他在追杀吕布时遭到了留守于沛国的吕布余部的阻击,这支部队的战力之强劲狠狠吓了放肆轻敌的曹操一大跳,惊惧之下稍触即退,放弃纠缠立即回到了东缗。

斥候报来那只精兵乃是吕布手下高顺部的陷阵营,眼馋得曹操连念了几天心悦君兮君不知,遗憾道:“有如此良将而不得重用,竟信那些曹性宋宪之徒,吕布小儿,不过如此。”

“当然比不得主公你英明神武。”我故意调笑道。

“这话能从你荀彧口中讲出来,当真是分外动听。”曹操眯起眼睛,一脸恬不知耻的陶醉模样。

 

收复山阳之后,我们挥军西向,再次兵临定陶。吕布兵败后,这些残兵降将已再无斗志,很快就土崩瓦解,吕布最大的据点易主。

其后我们一边逐一扫平兖州诸县,一边西进陈留,在雍丘将张超团团围住。张邈留下弟弟、家眷和部属,逃往袁术处寻求救兵,没想到却在路上死于部将之手。而雍丘也于这年的冬天最终被曹操攻克,张氏满门皆依照战前所言处死了。

曹操并非对于所有参与叛乱者都施以了雷霆手段,比如那个他亲自力排众议举荐的孝廉魏仲,虽然也投靠了吕布,却得到了曹操宽容地原谅。看那魏仲痛哭流涕的模样,应该是死心塌地服了曹操了。想来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正是因为对张邈全然的信任,才分外接受不了他的背叛吧。

兴平二年十二月,我们走了一大圈弯路,终于再次平定了兖州全境。钟繇帮我们请来的来自天子的兖州牧的任命也适时地送到了曹操手上,与袁绍为曹操请来的赐封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个迟来的兖州牧意义非凡,更货真价实,但曹操与我都没感到什么特别的激动,这就是自己一寸寸打下来的领土的底气,已不需要任何人的加封来确认了。

是岁,长安乱,天子东迁。



*我很纠结,我本来计划着是写到十八,发现超了。然后想努力凑个二十,实在是凑合不来……可是十九真的是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啊!每次章节结束的序号都不和谐!也许以后有心情了写个番外神马的补一下序号好了/心塞

**其实主要是上一章太太太长了,再不结束了我都没耐心了,换一章换换心情。

打仗好难写,偏偏我又特别喜欢,于是磨啊磨啊磨了那么久。但是想一想这一段在兖州的时光是我觉得曹荀最美好的部分,又觉得还没写够,所以再有番外来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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