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归人

【周荀】倾盖（一）

*说是周荀，其实应该是跟那策瑜荀郭策嘉一个系列的梗。准确形容，这是一个策瑜、荀郭、周荀、策嘉交错在一起的大四角，我有罪。

**我知道这种大四角其中任何一对CP的纯粉都应该会非常不满意，因此很是忐忑。但我又一想，三国这么贵乱的圈子，指望CP一致本来就很难啊，还是自己怎么鸡血怎么写，万一正好有人喜欢呢？

***我衷心希望我能至少从一个角度把这个梗给写出来，谁让我写策嘉的精分她出坑了呢。

 

建安七年秋九月，黎阳。

“孙权小儿，居然拒绝了吗？”曹操眯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算了，没来也没指望他能乖乖听命。”随即笑道：“那马腾看着铁骨铮铮，却反倒不如江东孙权小儿硬气，越活越回去了。”

荀彧卷起竹简道：“依我看，孙权自己未必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倒还是应该是周瑜的态度。”

“周瑜！此等人才，恨不能为我所用啊。”曹操照例啧啧两声。

“若非此人，江东应该早就散了。”郭嘉伸了个懒腰，“只能说是孙家气数未尽吧。”

“奉孝，你觉得这周瑜跟孙家真的是一条心吗？”曹操突然好奇地问道。

郭嘉翻了翻眼睛漫声道：“人心难测，我怎么知道。”

荀彧一笑：“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郭嘉哼道：“真当我是神棍吗？不过平心而论，我是不信周瑜能跟孙家毫无隔阂的，孙权毕竟不是孙策。”

荀彧手上一顿，缓缓叹息道：“是啊，江东双壁，二失其一，于其不幸，于我却是大幸啊。”

郭嘉歪在榻上淡淡道：“各凭本事罢了。孙策他轻而无备，即使不是我们，早晚也要丢掉性命的。”

“只可惜河北未定，难以顾及江东，白白浪费了奉孝创下的大好机会，”曹操不甘心地嗟叹道，“怎么能让周瑜如此安然地整顿江东。你们说既然袁绍已死马腾乞降，我们趁此机会先打江东如何？”

荀彧看了曹操一眼，平静地问道：“主公你可是认真的？”

曹操撇撇嘴无奈道：“好吧，当然不是。”

郭嘉咯咯地笑起来：“我可不想再去江东。南方多瘴气，我非死在那里不可。”

曹操笑道：“那等我们去打荆州的时候，你就不要去了，留在许都可好。”

郭嘉看了荀彧一眼，口中道：“那可不行。有人老是告我的状，荀令君偏袒长文，肯定对我管头管脚。”

荀彧微笑道：“有主公袒护你，我怎么管你。”

曹操抗议道：“我哪里有袒护他？是长文也太严苛了些。”

荀彧无奈地摇摇头，转而问道：“明日我便回许都了。主公可还有事宜要交代吗？”

曹操一怔，复而笑道：“有你在许都，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多与我写信便是，不要次次都是那三五行。”

荀彧一笑，垂首施礼，缓步退出了军帐。曹操一回头，发现郭嘉仍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样怔怔地望着已经阖上的帐门，不由笑道：“你看令君，举手投足都那么赏心悦目，你要多学学他的行止，否则将来如何服众？”

郭嘉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好像醒过来了一样，翻身而起，匆匆跑出了帐子，扬声道：“我去送送他。”把曹操气急败坏的“尊重一下主公好吗”的喝声关在了身后。

 

荀彧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郭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皱眉道：“别跑的这么急，慢点说，怎么了？”

郭嘉扶着膝盖摆摆手：“没事儿，我来送送你。”

“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吧。”荀彧站定等着郭嘉休息过来，才慢慢并肩走着。

郭嘉不满地哼着：“我就非要有事儿才能找你？你明天就走了，我送送你难道不可以？”

荀彧轻笑一声：“随你。”

郭嘉磨磨蹭蹭地走了几步，终于张口：“嗯……你明天就回去了？”

“是啊，”荀彧看了他一眼，耐心地等他开口。

“跑来跑去多麻烦啊，”郭嘉小声抱怨道，“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荀彧失笑道：“我是大汉尚书令，终归要回去的呀。况且我不走，老是有人管着你，你怎么能‘自由’呢？”

“你把公达一并带走，那我才能自由。”郭嘉赌气道。

“公达执掌军法，他若是抓到了你什么错处，那必是大错，谁都救不了你。”荀彧严肃地告诫他。

“我很有分寸的。”郭嘉抗议。

“有分寸就好。”荀彧淡淡一笑，拍拍郭嘉的肩。

“你……”郭嘉欲言又止，荀彧转过头去暗叹一声，开口道：“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何必如此。”

“你是否对我杀孙策有所不满？”郭嘉咬牙问出口来，“回来之后，你对这件事一个字都没提到过。”

荀彧看向郭嘉温和地说：“怎么会呢？当时的情况如此危险，若非你当机立断，我们早就被孙策和袁绍合力绞碎了，哪会有今日？”他有些失神地轻叹一声，“只是那留下来的人，未免太可怜了些。”

郭嘉紧紧攥住荀彧的手迫使他看向自己，逼近他问道：“那周瑜呢？那时东城之中最后发生了什么？”

“周瑜？”荀彧一震，继而无奈一笑，“不过是倾盖之交而已，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建安五年春三月，东城。

鲁肃坐在院子里纳凉，半晌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如果人的心里烦躁，再凉快的天也纳不来凉爽。他只好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走动着，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这回奉祖母的灵柩回乡，磨磨蹭蹭已经在东城拖延了六个月了。本来是用不了这么多时间的，可是一封意外的来信，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仰头长叹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已经不可抑制地动摇了。可是这种事关宗族百代的大事，思量再多也仍觉得不够。他素有野心，也非常喜欢豪赌，可是这一次的赌注还是让他举棋不定，难以抉择

“非我不义，实在是自古忠义两难全啊。”他喃喃自语道。

他早已在周瑜身上下了重注，是真的披肝沥胆地与他相交，赌的就是江东两位前途无量的少年。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友刘晔刘子阳竟然奔投了许都的曹操！

任谁也不能不承认，手握天子鼎器的曹操乃是而今天下最为炙手可热，赔率最低的一注了。虽然如今面对袁绍以泰山之势压顶，但是鲁肃敢以自己的眼光担保，秉承大义选贤任能的曹操才是最有可能的胜利者。到那时，中原塞北尽入囊中，天子诏下四方景从……哎呀想想就是光宗耀祖的好买卖啊。

他召唤佣人拿来自己珍藏的木匣，再次打开那封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信，终于一咬牙一跺脚，扬声道：“为我更衣！”

 

鲁肃挑帘进入酒肆的时候，所约之人已经正襟落座，含笑着等待着他了。

鲁肃疾步向前，长跪自责道：“怎么敢劳荀令君等候，我真是该死，该死啊。”

荀彧倾身有力地扶住他，笑语晏晏让人如沐春风：“子敬先生愿意投效朝廷，便是我家主公也是要倒履相迎的，今后你我就是同僚，做什么行此大礼？”

鲁肃诚恳地说：“荀令君乃是士林领袖，百官表率，是国家数一数二的重臣，您与我客气，我若也当真以为可以与您并肩，岂不是显得我狂妄了么。”

荀彧不知鲁肃竟如此坦率，不禁笑道：“鲁君坦荡，我们也就无需那些虚礼了，今日仅以会友相聚可好？”说罢率先挽袖执起酒壶为二人斟满两杯，鲁肃连道不敢，最终只好苦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干为敬。”

酒过三巡，鲁肃感慨地对荀彧一揖道：“在下是万万没有想到，竟能得荀令君亲自招揽，受宠若惊，到现在仍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荀彧轻轻一笑，黑亮的眸子坦诚地看着鲁肃：“朋友相交贵以诚。虽然我对先生的确是久闻其名，但不得不说明，此次我并非专程为先生而来，还请先生千万谅解。子阳多次举荐先生，恰好我将往南行，便请子阳修书一封替他带来。”

他恳切道：“我知道鲁君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亲自来见鲁君也是向鲁君表明我对于鲁君的重视。请放心，曹司空求贤若渴，鲁君此来，必有重用。”

鲁肃豪爽道：“荀君如此说，我心里安心多了。我明白，我此时投效曹公，乃是锦上添花而已，荀君对我的重视，已经让我信心百倍。否则我真苦恼于如何写这自荐的拜帖呢。”他热心地询问道：“不知荀君来此另有何事，可有需要用到鲁某的？”

荀彧微笑着摇摇头：“我另有他往，途经于此。办妥了子阳所托的鲁君之事，也算没白白绕了这点弯路。”他关切地嘱咐鲁肃道：“当前首要之事，乃是先生要速速回曲阿接来老夫人，东城非久留之地，孙策已经于丹徒、合肥一线屯下重兵，也许不日就将再次进攻广陵了。”

鲁肃点头道：“这也正是我心中忧虑。我已决定今日就赶回曲阿，接上母亲就北上许都。”

“那我就在许都恭候大驾了。”荀彧笑道。

鲁肃一但下定决心，行事颇为果决可谓雷厉风行，当即告辞，连祖宅都没回就直接奔赴曲阿了。荀彧却已经没了心思思考他此去是否能够成功，因为几乎在堪堪送别了鲁肃阖上门后，几声规律的叩门声不紧不慢地在他身后再次叩响了大门。

荀彧抱臂站定，门外的人很有耐心，隔了一会儿又再次传来有节奏的叩门声。

荀彧这才走上前去，略一犹豫，终于打开了门。

“荀令君？”来人用上提的尾音表达了询问，随即笑道，“看来不会错了。人说荀令君至人家，坐处余香，三日不绝，我还只当是玩笑。”

*对不起，我没成功地让周公子出场……以后绝对不会了！他只是登场晚了一点点主角的戏份绝对一等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