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归人

【曹荀】惊情两千年（5）

二十四
荀攸按开手机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屏幕上接连好几个来自于荀彧的未接来电让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方才在给委托人做方案展示，手机静音放在口袋里。而荀彧向来是乖巧懂事的，电话响几声无人应答，他肯定就知道荀攸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而会理智地挂掉等他回电。
他随手把文件袋丢在办公桌上，快步走到窗口一边按下回拨，三声接线音都长得令人厌烦。
“喂——”荀彧很快接通了电话，荀攸微微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回事儿？你之前找我干嘛？”
荀彧屏息了一阵，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不对了：“小攸……曹操不见了，他不见了。”第一声还只是有些哑，说到后面声音都哽咽了，“怎么办啊……”
荀攸皱起了眉头，荀彧的声音听着他心慌：“你怎么回事儿？你在家里吗？”
荀彧吸了一下鼻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没事儿，我在XX广场这里，我想他要是出来，这附近也就这儿人多热闹。”
荀攸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和自己的皮包，一边打电话一边关上办公室的门，夹着包一只手摸出钥匙飞快地把门锁上，一边温声道：“你自己找那不是大海捞针。现在你急也没有用，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讲一讲，你怎么确定他是跑出去了？”
荀彧低声道：“我回去的时候，家里的门是开着的，”他停顿了一下，“但是我也不确定他究竟是跑出去了，还是穿回去了。”他忧伤地说：“都怪我，我没有交待他那扇门不能随便开。他一个人在家里，一定是闷了，我不应该随便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我应该记得把门反锁两圈的，早上我还记得，中午一着急就给忘了，我……”
荀攸打断他的话：“你先跟我说，你晚上吃饭了吗？”
“呃，”荀彧一怔，“吃了。”
那就是没吃了。荀攸平心静气地对着电话说：“这样，你到特X时尚汇一楼那家吉野家去，给自己买份肥牛饭然后边吃边等我。我已经下班了，现在过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成吗？”
荀彧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你要是忙得话，也不急着过来，反正急也没有用，”他沮丧道，“都是我的错。”
荀攸嗤笑了一声：“你行了，见过他的人只有你我两个，你不来找我还能找谁？有什么好愧疚的。别到处乱逛了，找人不是你那个找法，你乖乖等我去找你就行了。”
荀攸挂断电话，拉开车门坐进去，利落地发动了车子。

二十五
荀彧临下班的时候有同事来找他整理几份甲方电话里提出的设计变更，第二天早上要用。荀彧向来是个勤勤恳恳的好员工，更兼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种事情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好说话。可是今天荀彧家里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国宝，他坐卧不宁，只觉得加班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好容易在六点钟前搞定了一切，他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回家，隔壁加班仍没走的组长挤眉弄眼地问他：“小荀今天晚上有约会吧？走得这么急？”荀彧腼腆地一笑摇头道：“真不好意思，家里今天有朋友来，所以要早点回去，否则，”他看了眼同样没走的师兄诚挚地说，“肯定留下了帮师兄打下手。”师兄抬头笑呵呵地挥挥手：“没事儿，我也快忙完了。”看荀彧拎着包跑了，组长笑着感慨道：“嘴甜勤快会来事儿，这要说人将来没出息都没人信啊。”
荀彧匆匆跑回家的时候已经七点了。电梯门一开，他就怔住了，因为那扇深棕色的木门敞开了一个一人宽的缝隙，安静地凝固在空气中。
荀彧觉得自己的血液也凝固了，他拉开门，房间里是昏暗的，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的古怪的亮光，在播新闻联播。他想对啊曹操也不会开灯，他饿了吗？没有灯什么也干不了很无聊吧？丢下他一个人那么久他生气了吗？他屏住声音挨个房间找了个遍，没有人。
有一个瞬间他站在空房间中间怀疑自己究竟在找什么？找一个一千八百年前就死了的古人吗？他来了或是消失了，岂非都是生活的一小段奇妙的插曲，现在曲终人散，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国宝？”荀彧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声音消散后只有新闻联盟字正腔圆的声音一如往常，“曹操？”
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二十六
荀彧心不在焉地用戳着碗里的肥牛饭，荀攸看了一眼那碗快被戳成惨不忍睹的咖喱酱的米饭，觉得这样的玩意儿也没法吃了。
“唉，”荀彧叹了口气，忧虑道，“他又没有钱，有也不会花，中午给他买的饭几乎都没有碰，也不知道是吃不惯米饭还是没来得及吃。”他抬头看向荀攸，彷徨得有些可怜，“你说他会去哪儿呢？”
荀攸觉得有点忍无可忍。他来的路上其实不是没有权衡过，这件事从“需根检损”哪个角度来看，似乎都没有要把曹操找回来的理由。毕竟他是个早就死了的古人，尘归尘土归土，他没有出生证，没有身份证，没有籍贯，没有档案，没有学历，也没有户口；他的存在挑战现代科学、推翻生物学、还有大几率改写历史学——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个麻烦找回来呢？
他心里天人交战杀得血流成河，终于还是伸手拉起荀彧叹息道：“走，我们去查小区监控录像。”
荀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二十七
天色已经很晚了，荀攸用律师证、一条中华和五百块钱顺利地看到了7栋门前下午的监控录像。荀彧趴在他身旁全神贯注地看着，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看12点之后那一段就好，他应该是饭也没吃，我走后没多久就跑出来了才对。”
荀攸其实之前还有一点忐忑，他质疑曹操究竟是不是个真正的人？虽然他有温度、有实体，但是他的出现就已经很不科学了，现代科技的摄像头究竟能不能拍到他？如果拍不到的话……谁也不敢打包票的不是吗？所以他心有顾忌地避开了一切正常的程序，如果寻人过程中真的有不可用常理度之的灵异事件发生，他可不想把自己和荀彧都送到科研机构或者警察局配合调查——相比起来，曹操能不能找回来，真的是一点也不重要，真的。
突然荀彧小声地“啊”了一声，急忙拍着他喊停：“就是这儿！是他！”
果然是穿着大了一码的运动服的曹操。
荀攸心里微微遗憾了一下。
然而监控摄像头拍到曹操走出了小区，就没有了。
荀攸皱眉道：“他果然出去了。接下来要再查，没有正当理由公安监控是不好调的，你要知道，他可没法报人口失踪。”
荀彧倒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重新带了笑：“他又上不了公交，又过不了隧道，他能走到哪儿去呢？总是可以找到的。”他心里最紧的一根弦其实是曹操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穿了回去，隔着一千八百年的时光，那才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荀攸一把拦住转身向外走的荀彧冷声道：“你干嘛？现在还要出去找？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荀彧掏出手机一看，早就没电了。他赧然一笑，抬手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也是，太晚了，你回去吧，你昨天不是还通宵了？还跟着我忙活到现在。”
荀攸于胸前抱臂，岿然不动地看着荀彧：“滚回去睡觉。”
荀彧鼓起勇气毫不退让地跟他对视，片刻后还是垮下肩膀败下阵。，他叹了口气，再抬头时眼神飘忽，连声音都染上了惶然：“小攸，你不明白，我总觉得，我对他是有责任的，我没有办法撒手不管。”
荀攸忍住气耐心地说：“这跟你无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必要有所愧疚。”
“不是的，”荀彧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我觉得……我觉得，他是因为我才出现的，我觉得，是我把他从一千八百年前拉过来的，你……你明白吗？”
荀攸的瞳孔猛地放大了，而后回过来神，扯住荀彧的手臂低声问：“告诉我，你认得他吗？”
荀彧有些茫然：“什么？你说之前吗？之前不认得啊。”
荀攸松开了手，沉吟了一下，最终道：“现在，还是那句话，滚回去睡觉，明天老老实实去上你的班。我明天去公安系统活动一下，我答应你，尽一切能力去找他，成吗？”
荀彧知道这大约是荀攸的底线了，埋下头点了点，算是妥协。
荀攸一直监督他上了楼进了电梯方才离开。荀彧失去力气背抵在电梯壁上，想想自己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前也是在这里，拎着给曹操的饭，又是匆忙又是雀跃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层一层地亮上去。他想，如果现在回到家，发现曹操仍然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该有多好啊。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荀彧跨出电梯，就看到一个黑影蜷缩在他的门口。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咽下差点从喉头跳出的心脏，不可置信地喊道：“曹操？”
黑影矫健地鱼跃而起，几乎是扑到他的身上，熟悉的声音怒骂道：“荀彧！你大半夜的不回家去哪儿浪了！微信不回电话关机你到底是闹哪样？还能不能靠点谱！”

TBC

tag打的有点亏心，因为并没有曹老板，只有双荀……
我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把曹老板放出来，因为我详细的大纲已经用完了，接下来非常容易放飞。
但是结尾是已经写好了的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