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归人

【曹荀】一只特立独行的猫（8）（怪物猎人AU）

八
在一个薄雾蒙蒙的清晨，曹阿瞒带着他的随从猫一脚深一脚浅地从温泉村窄窄的青石阶梯上缓缓走进村子。安宁的小山村里，醒来的人并不多，青石板散发着微凉的气息，带着亘古的湿润，印下一大一小两排浅浅的脚印。
他们绕过篱笆，从竹门跨过，拖着战利品爬了十几阶台阶，正好遇见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的大婶手脚麻利地煮着温泉蛋。
大婶看到他眼睛一亮，快乐地招呼道：“阿瞒，好有一段日子没见你，快来尝尝这批刚巧煮好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大了嘴震惊地看着他，连手中的竹篮落了都没有注意到。
曹阿瞒疲惫地笑了笑，挺直了腰向她点点头，平静地说：“是啊，我杀死了那头雷狼龙。”他的手有些酸了，便换了一只手拽紧拖在身后的巨大头颅。
怕伤到雷狼龙珍贵的角，他们将那长长的犄角用布精心包裹了起来，只露出雷狼龙青黄色的鳞片上两只紧闭的巨眼，头颅的其他部分经过这一路拖行，已经血肉斑驳地不成样子了，但是没有关系，雷狼龙大脑中最宝贵的龙玉已经被他剜出来，此刻正躺在他的怀里，其他的东西，都不过是勇士胜利的勋章罢了。
“阿瞒杀了雷狼龙！！！”大婶高亢的惊呼惊碎了山村的沉寂，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村子里的住户迷迷瞪瞪地推开窗户，老猎人边咳嗽边拄着拐杖跨出门槛，铁匠矮人裹着被子赤着脚冲过来，爱不释手地摸着雷狼龙坚硬的头骨。猫婆挤在人群里喋喋不休：“我说阿瞒有能耐吧，我说他有能耐吧。”杂货店家的女儿一边故作受惊地捂着嘴一边兴奋地往里挤，行脚商跟妆容一丝不苟款款而来的美丽女村长说：“你们村可是出了了不起的人才，我走南闯北，像这个年纪，像这个身手的猎人，也没见过几个。”
曹阿瞒站在人群中央，却仿佛身处在旷野里。他很累，也很平静。望着被人群团团围住的雷狼龙的脑袋，他想不过是这么一个只有三板斧的家伙，竟然成为了自己那么长时间噩梦的主角，当真有些可笑呢。登临山顶，回看走过的路，便再也没什么值得挂齿的了。
“咱们回家吧。”荀文若在他脚边拉了拉他的裤脚，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相信我，等你睡醒了，他们肯定会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庆典的。”
“走，”曹阿瞒伸手让疲倦的猫咪跳上他的胳膊，他现在不期待什么庆典，他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蒙头大睡，“咱们回家。”

曹阿瞒从他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大床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窗外温泉村亘古不变的银盘一样的明月。他躺在那里，感受着一种命运的玄妙，仿佛游离在两个不同的时空间隙里。他还是那个充满了对成为猎人的渴望的穷孩子，日日夜夜间对着圣洁的月之女神祈祷，然后偏就有那么一天，一只美丽的随行猫在月光下敲响了他的破木门。
他紧了紧胳膊，酣睡的随从猫不满地哼哼了两声，转身投入了甜梦之中。可怜的小猪哼哼失了恩宠，偎在他的脚边呼呼大睡。曹阿瞒睁着眼睛躺在那里，觉得命运对自己果然青睐，再没有比这更加令人满足的生活了。
“文若、文若？”他又推了推他的随从猫，因为他满溢的幸福与快乐此时必须得跟人分享，“醒醒啊，篝火晚会要开始了，我们可是主角啊。”
猫咪抵在他身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眯着眼睛倦懒地抱怨着：“你才是主角，我可不要去。”
“那不行，”曹阿瞒抓着他的两个爪子轻松地将他拎起来放在自己胸膛上，笑盈盈地看着他，“你要是不去，对我来说这庆典就少了三分的美丽，五分的意义，八分的快乐。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你不许不去。”
没睡醒的猫咪脾气可不好，趴在他身上嫌弃地用两只前爪盖住耳朵，坚持不肯睁眼，嘟囔道：“不过是一只雷狼龙嘛，我都打死过一百零三只了。”
“一百零三只？”曹阿瞒敬畏地重复了一遍，想想那只青黄色的闪电之王，实在无法想象那该是多么漫长的狩猎历程。“喂，你打死过一百零三只雷狼龙？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荀文若被他晃得有些懊恼地睁开眼，托着下巴看着他：“你将来也会打死无数只各种各样的怪兽的，雷狼龙不过是你前进路上一个小小的台阶。你证明了自己猎人的实力，但一个真正的猎人，是凭借自己的坚韧与无畏，不断地与世界上最强大的怪兽搏斗的勇气，是百折不挠自我挑战的精神。”
他支撑起前腿站在曹阿瞒的胸膛上，庄重地微微俯下头看着他：“不要在意那些已经获得的战利品。猎人那么脆弱渺小，可是却能征服那么凶猛的庞然大物，天地间最精彩的奇迹就是猎人的精神。”他抬起头看向月亮，美丽的杏仁状大眼睛里流淌着憧憬与神往，咏叹般念道，“在战斗中而生，在战斗中而死，狩猎赐予猎人生命的意义，那便是猎人的精神。”
曹阿瞒肃然起敬，一种宏大的触动撞击着他。“猎人的精神，”他默默咀嚼着，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磁石牵引着，奔向一团炽热滚烫的灵魂。

杀死雷狼龙之后，曹阿瞒在村子里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所有人见到他都会快乐而敬畏地喊一声“猎人”，风韵犹存的女村长也亲自前来找他，交给了他一份梦寐以求的证书。
“我并非想要阻拦你，只是不想你这样可爱的孩子过早地面临太大的危险，”女村长递给他一卷羊皮纸，“不过你比我想象的成长的更加快。来吧孩子，我知道你早就不想留在这小小的山村里了，到猎人协会去吧，拿着我的推荐信去找山下猎人的集会所，你的勇气已经赐予你去挑战更加强大的怪兽的资格。”
曹阿瞒接过那卷得来不易的证书，百感交集，嗫嚅道：“村长，我没想走，温泉村永远是我的家。”
“傻孩子，”女村子慈爱地摇摇头，“到更广阔的世界里去闯荡吧。那里有更多的黑色，但也有更多的彩色。无论你走到哪儿，人们都会传诵，你是我们温泉村走出来的猎人。”

曹阿瞒没有急着出发，他继续在村庄附近的山林里狩猎准备材料，替自己做了一整套雷狼龙的铠甲，觉得自己也威风凛凛起来。
他用剩下来的鳞片替荀文若也做了一套雷狼龙的铠甲，还有一柄青黄色的小锤子。铠甲很漂亮，有亮闪闪的小裙甲，金黄色的小铃铛，头盔上还带着一撮洁白的羽毛，可是相比起来荀文若原本那套银白色的漂亮铠甲上流淌的优雅流纹还是相形见绌。曹阿瞒踌躇地不敢送出去，随行猫倒是笑逐颜开地立即换上了新装，将自己原本的铠甲收了起来。
“我早就想换了它了，”他说。
“可是那漂亮的银白色，是什么材料做的啊？真的好美。”曹阿瞒不舍地犹豫着。
荀文若带上青色带白羽的小头盔，不在意地说：“那是银火龙的鳞甲。”他抿嘴微笑着看着曹阿瞒，认真地说，“好看是好看，可是毕竟不是你做给我的啊。”
曹阿瞒的眼睛像是被火柴点燃了一般，追问道：“银火龙在哪儿？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狩猎银火龙？”
荀文若但笑不语，但曹阿瞒可不是容易放弃的人，最终含混地打发他道：“金火银火，相伴相生，就好像是天上的日月一般，你将来终归会遇见它们的。”
“银火龙吗？”曹阿瞒记住了，“你放心，我也可以帮你做一套银火龙的铠甲。”
猫咪抬起爪子跟他击了个掌，眉眼弯弯，清脆地笑道：“好呀！”

TBC

我本来已经准备开始走BE线了，可是最近看的东西都比较伤心嘤嘤嘤，就再治愈自己一段时间好了。
真是舍不得虐啊，我明明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文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