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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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荀】建安-不记年史 序章 我的前半生

我的前半生就是一个外表光鲜其实千疮百孔的筛子——荀彧


我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是在我六岁的时候。这并不是说我有多么的少年老成,事实上,我只是没有大人以为的那么呆而已。身为一个已经六岁的大人,我也懂得思考生命与人生的意义,我觉得我后半生一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所以要从现在开始学会惆怅和忧虑。

可惜当时没有人理解我明媚的忧伤,在那个后来人们赞叹为年少有为天纵异才,我自己定义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年月里,我的父亲给我的评价却是——过分顽皮。这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就好像我六岁时对于前半生的理解一样,关键还是在于参照物的问题。我的这个年龄在家里比较断档,具体而言就是比我大的都过了调皮捣蛋的时候,比我小的还没睁眼。拿我那群端庄严肃不苟言笑的叔叔伯伯堂表甥侄之类做比较,何其无奈,何其苦逼。

所以说,我讨厌我大哥、我二哥、我三哥、我三叔、我四叔、我五叔、我六叔……哎呀妈呀累死我了,人口太多就这点不好,数一遍人头都会口干舌燥。 


他们只有一个时候不讨厌,就是“拐骗”我出去玩的时候。大概是他们也觉得族学里的启蒙先生实在是太无能,所以一个个都很热衷于解救我于苦海之中,虽然有时候不过是被拐到他们自己的书房里进行另一段亲力亲为的教学,但是我当时只觉得“在学堂里上学”这一件事具有一种抽象的讨厌,所以即使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老师授课也能让我乐不可支仿佛赢得了一次胜利,还是太傻太天真。

后来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了,我家东席忍无可忍地一纸诉状告到了我严苛的老父亲那里,说我数月间缺席数高达百分之八十。我非常冤枉,因为这个数字明显水分相当足,他连我正常的节假日也一并算进来了!可是我的申辩是无果的,在父亲的低气压下,我的同党一个个都招供了。他们都指天赌地地表示只是出于慈爱/敬爱/兄弟爱勉为其难地带我出逃了一两次,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每一个人都这么做了,所以最终导致了我的悲剧,诸君误我矣!

当然我也不是全无责任。每次有人肯带我逃课的时候,我都会出于礼貌,用无比真诚的,带着水光的,饱含感激与崇拜的眼神报答他,然后毫不犹豫地跟他(她)走。

虽然我对于家里人集体被骂一事颇有点幸灾乐祸,但报应是惨烈的,后果是严重的,从此以后再也没人带我逃课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这还不是悲剧的全部。我的祖父很优秀,叔伯们很优秀,兄弟们很优秀,连侄子都很优秀!这日子没法过了!漫天飞舞的赞叹总是会波及到我,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减少存在感都没有用。尤其是我慈爱的老祖母,总是一脸光芒地申明“我们彧儿是最好的”,丝毫不掩饰她老人家长偏的一颗心。前些年北海孔家出了个小神童,四岁的时候就懂得让梨,其实我私下里听兄长们说了,孔融当时只是觉得先拿个小的吃的比较快,就可以抢到第二个了。可是我的老祖母想不开,总是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希望在我身上发现一点神童的影子。据说她因此始终对北海孔家耿耿于怀,而这也奠定了之后好几十年里颍川荀氏与北海孔氏相看两厌的原因。

每当这时候我总是胆战心惊笑的僵硬,也幸好家里长辈疼我,而同辈兄长们也都志趣高洁颇有涵养,但是咬牙切齿笑得阴岑对我比中指的也不是没有,总之,一言难尽啊。

我最心怀愧疚的是家里一个叫荀攸的侄子。很不幸,作为一个年龄跟我近似的杰出子弟代表,他总是被我父亲拉出来教育我“看看人家小攸”然后再被我彪悍的祖母以自家孩子最好的态度一眼瞪过去“我们彧儿才最好,多活泼,多可爱”。幸好荀攸属于涵养很好的那一部分,从来没对我比过中指,虽然很少对我笑,但偶尔会揉揉我的头,好脾气的行礼。

而且前面说的再也没人带我逃课也不完全,荀攸就是一个愿意冒着被我父亲痛骂的风险,好歹我还指使的动的人,之一(另一个是我潇洒帅气英明神武的六叔,但很可惜我指使不了他……)。他毕竟是我的小辈,这点长辈的威风还是可以耍耍的,通常我只要高傲地抬起头,然后说:“求你了带我出去玩玩吧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嘛求你了~”

搞定。


虽然荀攸能带我去的地方也无非是他的书斋或者是他们大孩子的学堂,不过他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说一些与圣贤书上截然不同的奇奇怪怪的话,有时很兴奋,有时很激动。其中有一个写得一手好字的家伙,据说是我们荀家的友好邦交钟家的孩子,可惜家道中落,父母早逝,更耸人听闻的是他为了能念书居然跳河了?!(相士说钟繇有出息但是有水厄,结果钟繇真的落水了,他叔父就觉得相士的话可信决心好好供他读书=因为落水所以能读书=为了读书所以落水=……)我当即感动的一塌糊涂从此洗心革面从新做人悬梁刺股珍惜美好生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他我当时看他就像在看怪兽,兄弟啊学堂有什么好,猛掐手心才克制住自己扑上去问他你后悔了没的欲望。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没后悔,因为他自己说的多亏当时那一次水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才能认识我侄儿什么的。可怜的孩子,淹傻了吧,我怎么觉得他的重点抓的有点偏呐?


后来还是我潇洒帅气英明神武的六叔告诉我说,人之所以想尽办法要读书,是为了从此成为不一样的人,你会找到自己为什么而活的意义,而这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所以必须自己去读才能有用。避世隐居、著书立说、开山立派、登阁拜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但前提是找到那个意义之所在,没有实现那个 

意义,再怎样也不会甘心,而为了那个意义,也就是所谓的夕死可矣了。所以一定要读书,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由于他说了半天落脚点还是要好好读书,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是找出理由来教育我要用功,至于其他内容,等我理解了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毕竟那时候,我才六岁而已。


在那一年里我年迈的彪悍的偏心眼的祖母去世了,她没有来得及赶上另一件大事的发生,她一直坚信而且反复重复的信念终于被大众广泛接受了。不用她再迈力地重复“我们彧儿是最好的”,大家都在传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更高深文雅的词汇,王佐之才。

王佐之才。这个词汇很微妙,说他是个坏词吧肯定不对,它至少意味着才华、权柄、力量,而说它是个好词吧,它又不像“贵”、“能”、“忠”、“善”一类的单纯平和,颇有一点震慑和忌惮的意味在里面。改盛衰,定兴亡,行废立,这是用来形容伊尹姜尚一般的人物的。说白了,这个词有点大,尤其是在这个人人都知道世道要乱了的时节里,大家对这种词总会分外敏感点。国祚不稳,方盼伊吕扶大厦之将倾。

都怪那个说话不过大脑的何顒!我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以下省略1000字)。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当时何顒家中颇有难事,因为和我荀攸大侄子相熟,所以托关系走后门来我家“有事相求”。我猜他一路都在想用什么开场白跟我严苛的老父亲打招呼,想的思维有点混乱,好巧不巧那天我正好属于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过分顽皮”的时候,看见这位神情恍惚心思不宁的大叔时,很友好地上前去从背后跟他打了个招呼。

“啪”

“啊!!”

……             

事情就是这样。


后来,他为了找回面子解释自己为何惊叫一声,一口咬定他观我面相奇伟眉目之间似有贵气骨骼精奇神采不凡,一看就是真王佐之才也,于是心灵受到了强大的震撼,这才叫出声来。于是一时之间众人哗然,就这么口耳相传地传开了。

当时我么,态度上总的来说是将信将疑,毕竟我那个时候才只有六岁,还没有强大的破除迷信的知识和智力。等我想明白的时候,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先生你当时惊叫的时候明明是背着我的好吧!坑爹啊真是!尤其是很多年后,当我遇到了另一个长得很像诗人的流氓之后,我才彻底愤怒了,何顒先生,你的信口雌黄居然还带量产批发!悲愤中不解释。


总而言之,我只是想说,这不是一个平常的年份,但也不是什么不平常的年份。我当时就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孩子,或许更聪明一点,更乖巧一点,更可爱一点,更……(一下省略500字)。但是,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世界上的一切是普遍联系不断发展的,用俗语来说,就是三岁看老,何况我已经六岁了。但我写这些也不是为了证明这句俗语,准确的说,我是为了证明这句俗语的错误性。六岁时候的我丝毫也想不到之后的我会是怎样的,就像是我29岁之前想不到29岁之后会是怎样的,33岁之前想不到33岁之后会是怎样的,49岁之前想不到49岁之后会是怎样的。也许我应该庄严肃穆地说一句——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实际上我一直是不信命的,但是还有一句俗话,说你四十岁之前不信什么,四十岁之后就都信了。

这句话是真的。

那些至始至终不信的人,都没有活过四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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