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归人

【曹荀】惊情两千年（十二）

许久未更，还是刷一遍警告。

本文家长里短傻白甜，没有阴谋没有大棋没有狗血当然也没有高潮，别瞎猜也别期待，不然你会失望的。

有炮灰了的攸彧、钟攸，不喜者慎。

四十八

曹操被挂了电话的时候其实是懵逼的，他看看话筒，揉揉鼻子，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两句“人变小了，脾气怎么不见小”，砸砸嘴放下电话拉开冰箱。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生鸡蛋在空荡荡的盒子里滚动。明明记得之前这里面还有好多好喝的酸奶来着，怎么一不小心都不见了？他想肯定不是我吃光的，我明明只拿过那么几盒。

电视柜下的饼干没有了，箱子里的苹果也没有了，橱柜里的方便面昨天让郭嘉给煮了，他拎起来茶几上的瓜子袋倒了倒，可怜兮兮地掉出来两粒小瓜子。

他看了看横亘在茶几上的薯条、巧克力、蛋黄派空荡荡的尸体们，站在房子里感到了秋风萧瑟。

他想不明白，原本觉得这里好极了，每个柜子里都塞着满满的美味佳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怎么突然间就兵粮寸断了呢？

事实证明，三个大男人的战斗力真是杠杠的，尤其是其中两个还是家里蹲的时候。

他揉着肚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想着这样可不行啊，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一直乞食于他人，就算文若不是外人，也不能让他看轻了自己呀。

荀彧年纪尚小，荀攸看起来倒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如托他为自己举荐一下，就算不能补个正经官职，到县里谋个武官也是可以的嘛，他十分大度而乐观地决定着。

在曹操饿死在沙发上之前，荀彧匆匆忙忙地回来了，额前的头发湿湿地结成一缕缕，气喘吁吁地显得很狼狈。他推门进来，把手里拎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抹了把脸，诚恳而愧疚地对从沙发上跳起来的曹操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胡乱对你发火，你等急了吗？饿不饿？”

“不忙，你怎么急成这样，”曹操皱着眉头看着他，“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荀彧坐下来唉声叹气地解开塑料袋拎出来两个饭盒，烦恼地解释道：“没出什么事……好吧，有一点糟心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先吃饭吧，不用担心。”

炒面好香啊，曹操觉得饿过劲的胃突然间又活回来了，抓起筷子大嚼了一口，顿觉浑身舒泰世间乐事无过于此，抬头看见荀彧两手各拿一根筷子在饭盒里戳来戳去，抿着嘴一脸的心不在焉，忽然又觉得面前的食物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荀彧见他放下筷子，惊讶地抬头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随即塌下肩膀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身上……钱不太够，就没去给你买白斩鸡。”

哦，对，好吃的白斩鸡啊！曹操带着希冀问：“那明天可以有吗？”

荀彧叹了口气：“没有，这个月都没有了，要连累你跟我吃一个月水煮面了。”

兹事体大，曹操严肃了起来：“文若，到底出了何事？”

荀彧犹豫再三，耷下眼睛继续戳着面条，又叹了一口气：“有很多糟心事。我工作出了纰漏，还，还不小心把钱包丢了。唉，说到底都是我自己的错。”

听到是工作上的事情，曹操连忙问：“出了什么纰漏？说来我帮你分解参详一下。”

荀彧好笑地摇摇头：“这你可不懂，多谢你的好意了。”

曹操执着地很：“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懂不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荀彧看着他，满心的焦虑忽然有了倾吐的欲望，只苦于不知如何组织语言：“我们受雇主之托，给他们造一样东西。有一天雇主家来人，跟我说东西需要改一改，我便改了，可却没有让他留下字据。现在要给雇主交东西了，如果他们不肯承认，说是我们擅自修改的，可怎么办？”

曹操一脸严肃地问他：“这背后可有人故意使计构陷于你？”

荀彧眨眨眼睛：“呃……应该没有，”他有些哭笑不得，“哪会有人专门要来坑我啊。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

轮到曹操眨了眨眼睛：“那此事有何堪虑？”

“呃，我违反了公司的规定，”荀彧尝试解释，“我们没有书面证明，也不知道那人的姓名，万一业主不认的话，会给公司带来麻烦啊。”

曹操惊奇道：“明明是雇主家来人，他为何不认？”

“那万一呢，毕竟我没有证据……”荀彧申辩道。

曹操拍案：“派人来又不认，那此人必是来专程构陷于你的啊！”

荀彧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觉得有必要给这满脑子阴谋论的政治家洗洗脑，耐心解释道：“商业上的事，大家都是为了钱而已。设计修改，是要钱的，他不认的话，就不用付我们这一项修改设计的钱了，他当然不会认。”

曹操哼了一声不屑道：“那你就再给他改回来，教训一下那等见利忘义的小人。”

荀彧吐槽道：“我也想啊，可是这一进一出双倍的工作量，公司的损失不是更大了。”

曹操大手一挥：“归根结底，不过是钱的事情而已嘛，大不了赔那公司便是。”

荀彧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的也太轻巧了，这怎么赔啊。”

“咦，”曹操一脸坦荡，“你不是说，其实都是为了钱而已。既然你说自己有错，那便担着就是了，损失了多少钱，赔他就是了，又有何惧。”

荀彧微微张着嘴一时忘了如何闭上，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仍觉得有一股滚烫的热血在胸中激荡，呼吸间都带着豪情，心中隐隐的惶急忐忑就像是曝晒在烈日下的冰雪般退却。他一拍桌子吸了口气大声道：“不错。既然是我的错，担着就是了。明天我就去找主任认错道歉，任凭他处置，不管是批评、罚款还是、还是要开除，我都认便是了。”

“这才对嘛，”曹操微微一笑，把荀彧的两根筷子抽出来并拢又递还给他，“钱财的事情，再怎么也不值得累你愁眉不展。”他语气温存，心里却暗想谋个差事的事情看来真是刻不容缓了，想到他的令君竟在为他人做属下，真的是很不爽、很不爽啊。

 

四十九

话虽说的豪爽，回头一想自己卡里就一千多块钱，下个月若再被扣工资，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更糟的是自己还在试用期里就出纰漏，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下来，想想有可能要丢掉这份工作，还是让荀彧非常伤心。

“荀攸不是有钱吗？他哪会不管你。”曹操咬着后槽牙建议道，暗恨自己倒霉地沦为一介白丁，腰杆都挺不直了。

荀彧撇撇嘴：“我本以为，自己工作以后，就可以少麻烦他一点。”他大声地叹了口气，“算了，饿着肚子还讲什么面子呢，让他笑话就笑话好了。

荀彧抱着电话低声下气地跟荀攸解释了自己借钱的意图，听筒中传出荀攸的轻笑：“阿彧，若是让你为了千把块钱的事情而犯难，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钱包丢了就丢了吧，你尽快去补卡，需不需要我给你带点儿现金过去？”

“小攸，我会还给你的。”荀彧坚持道。

“好，算我借你的行吧，”荀攸不在意地说，语气中的敷衍让荀彧鼓起了腮帮子，挂了电话也不开心。

他抱着餐边柜上的航模闷闷不乐地把玩儿，曹操凑过来戳戳那艘银灰色的巡洋舰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看着精致，我怕给你碰坏了，都不敢摸。”

荀彧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喜欢吗？”他把那个玻璃罩里的模型拿出来解说道，“这是一艘万吨巡洋舰，就是一艘很大、很大的船，跟你们那时候的木船可不一样。停在岸边，有几十层楼那么高，开在海上的时候，钢铁之躯，万里远洋，踏碧波蓝海，要多壮观有多壮观，有机会一定要带你看一看。”他微微有些兴奋地比划着，打开玻璃柜门摩挲过一排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船舰一一解说着：“这种最大的是油轮，皮薄馅儿大；别看这个比它小，这个可是航母，美帝企业级核动力航母，比毛子的这艘库兹涅佐夫号霸气多了是不是；这艘大驱是我最喜欢的，等比例高仿真，你看这八连装垂发……呃，不好意思，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吧。”他看到曹操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

曹操不想扰了他的兴致，主动问道：“你很喜欢这些……。”

他比划着，荀彧帮他接上那个他不敢准确定义的名称：“……船。”他有些感慨地注视着那些宝贝，对曹操说：“我的工作就是设计这些船的，从货轮、游艇到钻井平台、导弹驱逐舰、将来甚至可能还有机会参与建造航母，”他的眼睛熠熠生辉，满是憧憬，“我选择这份工作，本来就不是为了薪水。我只是想将来有一天，成为一个伟大的工程师，造黑鱼、航母、核动力、电弹——”他有些害羞地收回手，讷讷道，“虽然现在我也只能画画民营老板小货轮的图而已……而且还没有做好。”他丧气地垂下了头。

“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工作。”曹操肯定地说，同时为自己的令君恐怕这辈子真的要一直给别人打工了而暗掬了一把泪。

荀彧默默地点了点头，叹气道：“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这件事觉得我不靠谱，不肯留用我就好了。”

他犹豫了一下忽然转向曹操有些不安地说：“我选择船舶的原因，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我若告诉你，你应该不会笑话我吧？”

曹操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怎么可能，我何时会笑话你。”

荀彧抿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沉声道：“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抵抗了北方来的侵略者两千多年，代代相继，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努力。然而到最后，最致命的威胁却从南方的海上而来。”

曹操疑惑地问：“海上？”

荀彧苦笑道：“等我什么时候给你补中国近代史的时候再说吧，到时候希望你这老祖宗不要从棺材里跳出来——哦不你已经跳出来了。

“——总之，”他认真地说，“我觉得国家在现代最迫切的需求就在蔚蓝的海洋上。我选择造船，并不是因为喜欢船，就是想做一些国家需要的事情，这样在我努力的时候，会时时刻刻感受到来自国家与时代的使命感，从而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利益会变化，兴趣会更改，如果一个人不能从工作中寻找到值得坚信的意义，那根本称不上是一份事业——我真是这样觉得的，你觉得可笑吗？”

曹操有些惊讶，又有些理当如此的淡定。他心中感慨，认真而专注地看着荀彧肯定道：“你说的一点儿没错，理当如此，”他压下酸涩微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后来老了的时候，却忘了。”

荀彧有些警觉地看着他：“你觉得这样很幼稚？”

“不，”曹操摇摇头笑着说，“等我更老一些的时候，我才觉得年轻时候的那个我，大概才是对的。”

荀彧回想了一下自己恶补过的历史，依稀有些领悟曹操在说的究竟是什么。可是曹操看着他的眼神仿佛穿过了他的脊背，让他觉得浑身不适，跳起来含糊道：“我要去洗澡了，该好好去去今天的晦气！”

TBC